少年ㄟ亮起來

林容蓉

勵馨社會福利事業基金會新北市分事務所 督導

學歷：台灣大學 社會工作學系畢

經歷：畢業至今任職於勵馨基金會

          新北市兒少性交易後續追蹤輔導服務方案社工員

          兒少網路性安全外展服務方案社工員

          新北市兒少性交易後續追蹤輔導服務方案督導

有時候，在幫助別人的過程中，受益最多的往往是自己。在勵馨基金會擔任督導的林容榕，高中時不擅與人互動、總是埋首書堆來逃避與人群相處的壓力，沒想到在參與團契時體驗到與人分享的喜悅，因而選擇台大社工系就讀，畢業後加入勵馨基金會做兒少性交易的追蹤輔導，也從其中整合生命經驗，放下心中的陰鬱，找回開朗自信的自己。

大學時，容榕因為在展望家園實習，有機會接觸到性交易的個案，而對這塊領域感到興趣，畢業後就進入勵馨做兒少性交易追蹤輔導、網路性安全外展服務工作，接觸到的多半是警方在酒店破獲的性交易青少年，容榕說，這些孩子雖然才16～19歲，但看起來比較世故成熟，因為在色情產業中，往往需要許多交際手腕，才能在同業競爭中生存。

在追蹤的過程中，容榕看到了人生百態，有遺憾的、也有成功的個案。遺憾的是曾有個13歲的少女，因為性交易在機構安置兩年，15歲時受到酒店的威脅利誘，想要重操舊業，容榕雖有勸阻，但少女還是回去了，結果回去上班才領兩萬多，還被客人性侵，事後少女向酒店經理哭訴，經理根本不在意她被性侵，只問她有沒有向客人收取合理的費用。當時容榕聽到這個消息非常後悔，氣自己當初不應該放手，才會讓少女受到傷害。

另一個讓容榕稍感安慰的個案，是ㄧ個16歲的少年，因為逃家被老伯伯收容卻遭猥褻，被發現後安置到機構，但在安置期間，他卻不斷與未成年少女交往，被對方父母告妨礙性自主，每次遇到問題，他總是嬉皮笑臉，說有事會有大哥幫他喬。痛心少年一犯再犯，容榕終於對他說出重話：「你到底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？有什麼價值獲得別人幫忙？」這番話彷彿是當頭棒喝，讓少年覺醒，原來有人這麼認真看待他，於是他開始振作，退伍後找到水電工的穩定工作。

容榕不諱言，在與色情行業拉扯的過程中有很多無力感，「常常好不容易把孩子救出來，過沒多久他又回去原本的環境。」還有在做網路性安全外展時，容榕曾以為可以先嫖客一步救回孩子，但往往事與願違，讓她感到很挫折，第一次想離開這份工作，後來她調整策略，整理誘拐手冊，從源頭開始杜絕宣導，才漸漸釋懷

而走過七個年頭，容榕覺得在助人過程中，其實自己收穫最大，因為輔導青少年的同時，也勾起了她陰鬱的回憶。「高中時，我很不喜歡女孩的身分，總覺得被喜歡是件很不好的事，所以那時刻意中性打扮，想把女性特質抹滅掉。」那時她不喜歡自己、也抗拒人群，儘管後來投入輔導工作，她還是很ㄍㄧㄥ。或許是青少年的直來直往「開發」了她，讓容榕從看似冷酷的「省話一姐」變得開朗，連家人都察覺她不一樣了。

至於青少年工作的價值，容榕說，「孩子是國家未來的主人翁」這句話雖然看似老生常談，然而體制內對於培植青少年的視野及資源投入卻是相當有限，經年的教改下來企圖提供多元入學管道，期待能給予少年多一些探索自我並發揮潛能的機會，但能因此受益的少年仍屬少數，多數少年仍舊在升學主義掛帥的氛圍下，興趣及潛能都被磨損了。

她認為青少年工作對於台灣社會的貢獻，在於在體制內的學習體系之外，增加少年多元探索其興趣、豐富其社群經營，並提供平台讓少年發聲、展現並磨塑其學習之外的特質與機會。對於非行少年的工作也是如此，都在於創造學習體系所無法提供的機會，讓少年們得以對他們生命的藍圖加添更多的素材、可能性及信心。

而在青少年權益中，容榕最希望加強「勞動保護權」，希望大家能多關注那些被教育體系踢出來的青少年，給他們一個探索出路的機會。而隨著容榕懷孕、即將成為人母，對於未來十年的自己，心態也大不相同，過去她總是站在孩子那一端，無法理解家長的處境，她希望未來能以當母親的經驗，豐富與家長溝通互動的視野。